科学时报:追思两弹元勋彭桓武院士——淡泊一生不存一文 辉煌思想永留人间

来源:科学时报 时间:2007-03-02

2007年2月28日晚9点40分,彭桓武先生的心脏停止了跳动。对中国科技事业发展略有了解的人都知道:彭桓武,这个名字将永远镌刻在中国乃至世界物理学的发展史册上。他的英魂将永远盘旋在宇宙太空,将被中国科技界代代传承和颂扬。

在他尚未去世之前的2006年9月,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小天体命名委员会决定,宣布将由中国科学家发现、编号为48798号的小行星命名为“彭桓武星”。

在人类科学历史进程中,谁有资格赢得这样的声誉?国际小行星中心和国际小行星命名委员会对小行星的命名规定是:只有获得国际永久编号的小行星才能用于命名;只有对科学、文化、教育、经济事业有突出贡献、声望卓著的知名人士才有资格获得命名。

名家景仰的科学家

彭桓武走了。中国物理学会理事长、中国科学院院士杨国桢翻开《世界物理百年纪念》画册告诉《科学时报》记者,“1935年,彭桓武20多岁时就开始参加中国物理学会的活动,直到90岁,从来没有间断参加活动,这些照片便是见证。”

“人,总是要走到他的终点,但彭桓武是后辈景仰的并不多见的科学家。他对物理学发展的贡献是多方面的,他工作的领域很宽,在原子、分子物理,激光物理等方面均作出了重要贡献。20年前,我仔细拜读了他在核物理方面的理论研究著作。他的研究不局限于某个方面,只要感觉重要并有兴趣的物理现象,他都会深入探讨,然后形成自己的观点,并能取得成效。”杨国桢说。

“我虽然与彭桓武院士接触不多,但他留给我最为深刻的印象是勤奋。在庆祝世界物理年期间,他虽已90高龄,但仍在人民大会堂作学术报告。几十年来,他始终勤勤恳恳地工作,是我们后来人学习的榜样。他是中国物理学会仅有的几个名誉理事之一。”

“20年前,我拜访过他一次,他说了一句让我至今回味并受益的话:有些工作应该尽快地交给年轻人或想办法让其他人去做,但不要脱离科研一线。”想必,这是杨国桢做了14年中科院物理所所长之后,仍然能在科研业务上取得成绩的秘诀。

点击网络,人们不难了解彭桓武对中国物理学的诸多贡献。在《纪念彭桓武先生从事物理工作七十年》一书中,许多著名物理学家,包括朱光亚、周光召院士等,在彭桓武90岁大寿之际,都对他的科学思想和为人有过深情的追索、总结和纪念。

百姓感动的平常人

“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彭桓武院士,当时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,有司机每天早晨来接彭桓武、郭永怀、王淦昌。”接到《科学时报》打来的电话,郭永怀夫人李佩在电话的那边回想起了几十年前,和彭桓武做邻居时的情形。

“我认识他时,他还没结婚。后来有人介绍了刘大夫,不久我就看到他们在院子里散步、交谈。他们结婚之后,有了儿子小宇。后来他们搬家到了另一个小区,我经常去看他们。”

李佩记得十分清晰,彭桓武的儿子念书成绩非常好,1978年考上了CUSPEA学者,去了美国一所大学,但改学了生物。经常光顾图书馆的李佩也常在图书馆遇到彭桓武。

有一次李佩问他:“看什么书呢?”

“生物,”他回答说,“我需要与儿子有一点共同语言。”

后来发生了不幸的事。彭桓武夫人患了脉管炎,不久就去世了。几年前,他的儿子也患癌症先他而去。但这些并没有击垮这位科学家。

李佩介绍,在彭桓武的儿子住院期间,他在给儿子的信中写上清华大学的校训:“你要‘自强不息,厚德载物’。你应该与病魔抗争,努力自强。同时,你一定要善待你岳父岳母,他们为你照顾孩子。只有这样,我心里才安稳。”

经李佩联络,《科学时报》记者联系上多年照顾彭桓武院士并深得其信任的刘金玲大夫。

据刘金玲讲述,20多年前,彭桓武有时要去香山开会,当时他指甲溃烂,却没时间看病。于是,刘大夫每天提前一小时上班,给他换药,避免他耽误开会。彭桓武夫人生病后,不熟悉病情的护士给她注射药物很浅,作用发挥慢,刘大夫便每天下班后去给她打针。

刘大夫说:“当他夫人病情恶化后,性格变得有些古怪,经常不让朋友进屋。有天晚上停电了,刘大夫去给她打针,彭桓武就提着马灯帮忙,并说,‘我终于有机会可以看她了’。”

当彭桓武的夫人去世后,刘大夫便想给他介绍老伴。“他说,‘你跟我来,’然后走进卧室指着夫人的照片说,‘我怎么是一个人?’并补充说,如果你介绍个年纪大的,我得照顾她;如果你介绍个年龄小的,就只能是人家照顾我,这不是坑人吗?’”

事实上,彭桓武夫人的骨灰盒一直保存在他的卧室,用几盆假花挡着。经常去给他上眼药的刘大夫过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这个秘密。

在《彭桓武诗集》里,有一半诗词都是他怀念夫人的作品,而且他经常去香山,到他们曾经相恋的地方去游历。

与他有过交往的人知道,彭桓武是个不善照顾自己生活的人。他80岁时虽坚持自己做饭,可时常不是饭糊了就是汤烧干了。楼下人时常闻到他家飘出的糊味,于是打电话提醒他。有人见他买菜,经常只是一些最普通的蔬菜。大夫给他开出一日三餐的食谱之后,他才按照食谱去购买一些食品。虽然他并不缺钱,但对生活没有多少需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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